一座荒山，一片枯树林，一条石板小径……尽头有一座老庙。一只乌鸦，飞过枯树，飞过老庙，飞过山腰，又飞回老庙。大风刮过树枝，墙角的黑蜘蛛掉落，慌忙地爬起。枯干的橡树叶随风飘飞。

庙里，小和尚打着哆嗦，冻得瑟瑟发抖，强握着铁青的小拳头，在老和尚身上捶着，一下又一下……他打了个哈欠，团团白气从嘴里冒出来：“师……师……傅，好……好冷……我。”

“冷啊？怕冷就多活动，去后山再砍些柴回来，你就不冷了。”老和尚不耐烦地说，话音像根细针插向小和尚的心。

小和尚提着弯刀，出了庙门，沿着弯弯的小路走向橡树林，一路上尽是后悔。不喊冷就不用出来砍柴，真是没事儿给自己找事干。光这么想不行，还是老老实实砍柴，不然又要挨揍。哎！快点砍柴吧！噔噔……噔噔……噔噔……不一会就砍倒好几棵枯树。声声震耳，刀刀入目，团团热气从小和尚的嘴里冒出来。一捆柴，打整完，白日已西。小和尚望着远方，忽然想起几年前收养过他的老奶奶，老奶奶答应过年后给他讲故事，后来老奶奶没到过年就被小日本动物兵带走，就没有回来，后来他被下山的老和尚收养。想到这儿，小和尚眼睛里满是对奶奶的思念，也有对师傅的感激。忽然间，他振作起来。

扛着柴下山，一股“要是师傅也能给我讲故事”的暖流，热遍全身。于是，小和尚凭着平时练就的功夫，一会儿就回到庙里。码好柴，好快活；师傅见，会夸我。越想，小和尚身上越是热乎。

老和尚鼾声如雷，一阵一阵飞出庙门。小和尚不想打扰师傅睡觉，也不敢大步进屋，就轻手轻脚走进去，走进师傅的卧室，轻轻蹲在师傅的床前，静静地等候。呼呼的鼾声，根本停不下来。等啊，等啊，等啊……可师父鼾声依旧。要是师傅醒来，晓得我砍这么多的柴回来，一定会高兴的。而这时，师傅睁开了眼睛。

“呵呵……呵呵……呵呵……师傅您睡好没？”小和尚笑眯眯地站了起来望着师傅。

“哈哈……哈哈……哈哈……徒儿你还冷吗？”老和尚乐呵呵地摸着小和尚的光头。

小和尚摇了摇头，微笑着说：“师傅，我扛回来好大一捆柴呢！就是……就是后山的那几棵枯树，我都弄回来了，码在柴屋。”

老和尚拍了拍小和尚的肩膀，又捋了捋山羊胡子，点点头：“好嘛！好嘛！”

“师傅！您看……您看我……我多可怜啊！仅仅一岁就失去父母，好在好心的老奶奶收养我，后来，后来您……您收养了我……您看我没有听过一个故事，您给我就讲个故事吧！以后，我会好好伺候您。”小和尚望着老和尚，脸上都是哀求。

小和尚的小声，没有触及老和尚的心，老和尚望着小和尚，又收回目光：“徒儿，我先去念经了。”

听了老和尚的话，小和尚觉得有点累，等明天求师傅给讲故事，他摇摇晃晃地，扶墙坐在楠木凳子上，凝视着窗外。

月亮像个大白玉盘，高过葱郁的柚子树，在黑漆漆的天上，把光洒下。远处传来野猫的叫声，夹着寒风，穿过老庙，穿过山岭……

（来源：中访在线/作者：何嘉奕）

责任编辑：文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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